近年的環境街頭運動如空汙大遊行、「護藻礁,反空汙」遊行,不但主題單一都與空汙有關,而且很難撼動政府的決策。這樣的現象究竟代表什麼?恐怕我們已經進入環境保護運動的黑暗時期而不自知。
1970年地球日是環境街頭運動的開端,在那之前當然也有很多人關心環境,但從方法上,運用群眾熱情(從照片上來看當時的運動是很peace的,因此我們不亂用「激情」兩個字)一般認為是始於地球日。2000萬美國人走上街頭高舉We have only one earth的標語,人們罕見地戴上口罩,表達對紐約骯髒空氣的抗議(疫情當下的我們對戴上口罩的群眾反而有一種穿越時空的親切感)。
地球日從外觀來看是成功的,春天人們上街頭,12月就迎來回饋的第一顆果實—美國成立環保署,1972年通過《清淨水法》,1973年通過《清淨空氣法》,地球超人得到左斧與右劍,汙染水與空氣的人終於有了被制裁的機會。
這是一場從法律、經濟、政治、生活上的「範式」轉變,環境開始有了為其發聲的機關。但這些轉變說到底並不是起因於1970年的地球日,而是在那之前,美國民主、共和兩黨在1960年代起對於環境議題的覺醒與共識。
1964年民主黨籍總統詹森為了讓後代子孫「看見世界最初的模樣」,通過《荒野法》保護美國5%的無人之境;1969年共和黨總統尼克森在不被眾人看好的情況下通過了美國第一部環境法--《國家環境政策法》(NEPA),要求所有聯邦機構在採取任何可能對環境產生重大影響的行動之前,都要經過正式程序研擬避免影響環境的方案。
尼克森在美國政界從未被視為自然愛好者,因此當他在通過NEPA的過程中發揮關鍵推手作用時,許多人感到非常詫異與認知失調。但據尼克森的環境政策助理約翰·惠特克所說,尼克森小時候曾參觀過優勝美地國家公園和大峽谷,一提到國家公園他的眼睛就會「發光」。要注意1960年代越戰背景下美國政局緊張,水門事件的惡鬥可見一斑,在這種情況下兩黨居然在環境議題的態度上表現得如此「有志一同」,實屬難能可貴。
映照在尼克森眼中的環境之「光」來自優勝美地國家公園,而提案將優勝美地山谷劃設為國家公園的又是後來創建美國最古老環保團體之一的「塞拉俱樂部」的約翰·謬爾(John Muir),他在1889年於《Century》雜誌發表兩篇倡議文章,成為1905年美國國會通過優勝美地國家公園法案的依據。
街頭運動是一個時代的象徵,但不能永遠作為推動環境保護進步的動力,甚至可以說,一個必須依靠成千上萬人上街頭才能「逼迫」政府保護環境的國家,其環保工作是不可能永續的。
作為「非政府」、「非營利」的環保團體,自己到底「是」什麼?組織本身是不是價值,或是一定要與特定政黨結合,依靠政治的力量來遂行某些訴求才有價值?這是所有環保團體的負責人與從業人員都要思考的,而約翰·謬爾或許是省思過程中的關鍵字。